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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刚靠近床边,兰因便抓住她小臂。

一双狼似的眼睛,黑漆漆望过来。

“夫人,外面那个齐子书,是假的!昨夜惊雷后,我们互换了身体,如今,我才是你真正的夫君!”

“哦?你若是我夫君,那我夫君身体里的,是谁?”

“定是兰因那婊子!当时只有我们三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兰姨娘满脸忿色。

“从前是我一时糊涂,夫人,只要你帮我这一回,帮我拿回身体,我就独独对你一人好,从此再也不看旁人一眼,好不好?”

白亦眼神料峭,微俯身,温柔掸开小臂上那只手。

“姨娘啊,我很担心你的精神状况,如果你一直这样,那就只能把你卖去鹊月楼了。”

鹊月楼,那是女人的地狱,多少人被卖进去,就再也没有活着出来。

“别别别!”

兰姨娘慌了。

她咬牙平复一会,缩在床角不再言语。

那边竹溪端着一碗养颜的汤药进来。

“主君今日肯帮夫人说话,可见这药还是有用的。”

白亦盯着面前汤药,心里只觉好笑。

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况且这哪是什么养颜汤,分明是夺命汤。

薛弄玉不懂医理,又太过信任身边人,竟生生喝了一年多的慢性毒药。

白亦瞟了竹溪一眼。

“放那吧,我待会儿再喝。”

这明面上的计谋,得配合她们,免得她们想出更阴馊的主意。

可竹溪却不依不饶。

她一把抓住白亦手腕,“药得趁热喝才管用,宫里的贵妃娘娘就是用了这养颜汤,才得帝王椒房专宠。”

争执中,托盘被打翻。

“啪嚓”一声,玉碗摔碎在地。

药汁泼在白亦手臂上,霎时红了一大片。

“哎呀,这可是太太赏给您的玉碗,怎么能轻易摔碎呢!”

竹溪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指责。

她蹲在那些碎片前,一脸心疼。

“夫人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竹溪真正的主子,是齐子书母亲王氏,自然格外珍惜她的东西。

而那王氏,真真是个不要脸至极的阴毒妇人。

一面以自己儿子拿下高门贵女为傲。

一面又觉得齐子书入赘白家,受了天大委屈。

白氏鼎盛时,她尚不敢言语,一朝跌落泥潭,她便开始发难。

以帮扶之名,领着齐子书其他兄弟姐妹,住进白府。

就连那嫁出去的姑姐,王氏也给她在街头置办了宅子,让她携家带口搬了进去。

这一家子,处心积虑图谋薛弄玉性命。

还盘算着,给齐子书找个能生养的妾室。

等生下孩子,抱去白亦房里养,好顺理成章继承家产。

“夫人虽是儿媳,太太却把您当作亲女儿来疼,这玉碗,就算二小姐那边也是没有的。”

竹溪嘴里仍不停念叨着。

“今时不同往日,白氏树倒猢狲散,老侯爷又在牢里关着,若不是主君在其中周旋,恐怕早就没命了,齐家对你,已是仁至义尽……”

白亦笑了笑,跟着她蹲下。

却不似往日那般和颜悦色的模样。

“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竹溪捡东西的动作一顿,抬眼就对上一道寒凉的目光。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她忙跪地认错。

“是奴婢胡言乱语。”

嘴上这样说,可她的脸色却毫不在意。

好似料定眼前人不会罚她。

“你一个婢女,非议主子,以下犯上,可是大罪。”

白亦捏着她的下巴细打量着。

还未做什么,下面却是跪了一地。

“竹溪都是为了夫人好,请夫人息怒!”

“竹溪姐姐也是太过关心夫人,请夫人饶了她这回。”

呵,又是这出。

每当有人犯错,她们总是会一起下跪求情。

表面上劝诫求饶,实际上却是利用薛弄玉的善心来要挟。

那女子太傻,竟会对这些背主之人产生怜惜,一次次原谅她们。

而深得人心的大丫鬟竹溪,异常乖顺地跪在那里。

她嘴角上扬,胜券在握。

薛弄玉被她拿捏在手心多年,这慕玉院从来都是她说了算。

一个婢女,比主子还要威风!

白亦冷笑,擒着竹溪手腕,按在那些锋利碎片上。

“啊——”

竹溪尖叫出声。

拽着自己胳膊拼命反抗,可却被那只手牢牢禁锢住。

以前她在夫人面前也是随意说话,夫人也从来没追究过啊,今日是怎么了?

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

白亦袖袍被染红一大片。

她佯装生气,“哎呀,主子衣衫被你弄脏了,你说该不该罚呢?”

竹溪瞪着眼睛环顾四周,那些婢女都选择明哲保身,再无人出声为她求情。

她只得把目光投向榻上的兰姨娘。

兰因忍不住出声。

“姓白的!你别太过分!”

白亦“嘁”了一声,眼风扫过边上两个仆妇。

“妾室对正妻不敬,该当如何?!”

两个仆妇对视一眼,没有动弹。

白亦抬了抬眼皮,寒声道:“怎么?我如今使唤不动你们了?”

“既不听话,那就把你们的身契交给牙婆,出去另寻主家吧!”

声音不大,却让人后背发凉。

仆妇惶恐,快步上前拽过兰因,抡圆胳膊给了她两巴掌。

兰姨娘白净精致的小脸,瞬间红肿起来。

她被打懵了,眼中尽是困惑。

她想不通,白亦怎会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变得……

变得像传闻中的那个她。

白亦松开手站起身,嘴角挂着温柔笑意。

“竹溪啊,你是我院里的大丫鬟,当以身作则,不然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岂不乱了套,你去院子外面,跪两个时辰,以儆效尤。”

“什……什么?”

竹溪一脸不可置信。

院子外那么多下人来来往往,她这个大丫鬟的脸往哪搁?!

白亦有些不耐烦,“还不快去!”

竹溪自觉丢了脸面,尖声道:

“夫人,我可是太太赏给你的!”

“口口声声是太太赏的,看来确实不拿自己当个人。”

白亦一个眼刀扫过去。

“你要是想做那玉碗,我就碎了它,若还想当我院里的大丫鬟,就给我去外头跪着!”

竹溪面皮涨得通红,硬着头皮道:

“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跪着!跪到夫人满意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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