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别这么说，姐姐不是故意的。”
“柳月，你就是性子太柔顺了。”
楚家大夫人张氏气势汹汹地走进屋，看着楚黛病恹恹的，爱答不理，没好气地拔高了声音。
“楚黛，你不要不知好歹，柳月来照顾你，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张氏居高临下，尖细的下巴扬起，显得整个人越发刻薄强势。
“这几天府里因为你落水的事情搞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可见你小小年纪就是个祸害。我要是你，等会儿让柳月给你道个歉，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以后你也不要说是柳月推你下水的，就说是你自己不小心跌进去的。”
楚黛心中冷笑。
她无比清楚张氏为什么会替苏柳月出头。
说白了，她这次落水，苏柳月是有责任，但楚莹责任更大，要不是楚莹装什么落水胡闹，根本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但楚莹从昨天开始就称病不出门了。
而楚黛却知晓，自己爹娘已经从边关回京，不日即将抵达。
张氏显然是怕事情牵扯到楚莹身上，自然是不留余地地想要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把楚莹摘出去。
前世张氏也是如此做的，楚黛又不是傻的，自然不愿意。
可后来，与她刻意交好的苏柳月求她，张氏和祖母拿话弯酸刻薄她，拿孝道压她，让楚家下人慢待欺辱她……
“姐姐，大伯母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又不理人啊？”苏柳月说着上前，拉着楚黛的手，亲亲热热地道：“不过我知道你性子急躁，不善言辞，肯定也不是故意不理大伯母的，对吧？”
楚黛从往事中回神，抽出自己的手，冷淡地道：“你什么都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苏柳月笑容一僵，干巴巴地道：“姐姐说笑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还是说说道歉的事吧。姐姐，你看，现在祖母、大伯母都为了咱们姐妹之间的事情劳心劳力，你就看在祖母大伯母和爹娘的份上，看在我们的姐妹之情上，原谅了我吧？”
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苏柳月又补上一句，“姐姐，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同样的话，楚黛前世已经听过一遍了。
不过在听到这些话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被关在院子里不准出门，日日被张氏带来的老嬷嬷训斥，美名“教导”，院子里的下人每时每刻在她的耳边暗讽叽嘲，给她吃的全是剩菜剩饭……
那段时间，楚黛仿佛活在了地狱，唯有苏柳月来看望她时，她才好过一些。
所以当时她无比感激苏柳月，以至于后来当苏柳月再提起道歉一事时，她便原谅了苏柳月，还按照苏柳月说的，告诉爹娘，是她自己摔进冰湖去的。
可楚黛已经死过一次了。
她无比清楚的知道，苏柳月分明就是故意推她下水的！
想到这里，楚黛暗暗咬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柳月。
苏柳月后背一冷，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她来不及多想，就听见楚黛嘶哑的嗓音。
“真的吗？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苏柳月笑容一僵。
她不过说说罢了，楚黛竟然还当真了？
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楚黛不过是她的垫脚石，肯定没办法取代自己的位置。
苏柳月温柔地道：“当然，你是我的姐姐啊。”
楚黛垂眸，讥讽一笑。
果不其然，张氏顺着苏柳月的话就道：“楚黛，你一个当姐姐的，就不能大气一点，让着点妹妹？柳月都这么诚心诚意了，你还想她怎么样？”
楚黛轻声道：“可是大伯母，柳月自己说的做什么都可以，我要是不让她做点什么，岂不是显不出来柳月的诚意？”
楚黛抬头看向苏柳月，“你说是吧？”
苏柳月暗骂张氏没用，面上却友善地笑道：“当然，姐姐。”
楚黛轻轻笑了，她看着苏柳月，眼底压抑着刻骨的滔天恨意。
她一字一句地道：“那柳月陪我出去走走吧。”
苏柳月一听，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急忙应下：“好啊。”
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女，还以为要提什么要求呢，就这？
苏柳月伸手就要扶楚黛下床，楚黛却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让旁边的云容服侍自己下床。
等穿戴好，楚黛冷冷扫过众人，嗤笑一声，率先往外面走去。
“走吧。”
苏柳月听见了楚黛的那一声笑，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等她发现楚黛竟是把她带到了冰湖旁边，那股不安更甚了。
“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黛没有说话，一直淡淡的脸上忽然勾起一抹笑，伸出手，冲着苏柳月狠狠一推！
“啊！”
苏柳月美目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楚黛，“楚黛！你……”一张口，冰凉的水混着冰咕噜咕噜涌了进来，“唔……救……”
“救命”两个字还没有喊出来，却见楚黛施施然走到边上蹲下来，抓住了苏柳月。
苏柳月以为楚黛良心发现了，要来救自己，面上一喜，然而很快，那抹喜悦就僵硬在了脸上。
楚黛伸手抓住了苏柳月的头发，把她狠狠往冰湖里摁了下去！
“楚黛！你疯了吗！”
这一切突如其来，张氏和四周的丫鬟都惊呆了。
这是楚黛？
那个软柿子楚黛？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救三小姐啊！”
张氏回过神来，急忙吩咐下去。
“不准救！”楚黛却突然拔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道：“当初我在冰湖里面待了多久，苏柳月就得待多久！”
楚黛大病未愈，很快就没力气了。
她扔开苏柳月，没有待在湖边给苏柳月带自己下水的机会，而是回到了岸边，冷冷地盯着苏柳月扑腾。
第一一次做这样狠毒的事情，楚黛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斗篷边，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开。
这才是一个开始！
苏柳月，不管是你，还是江万程，前世欠我的，都要还回来！
冰湖里，碎裂的冰晶四溅开来，美得惊心动魄。
但此刻，苏柳月根本无暇欣赏美景，冰寒入骨的寒意冻得她哆嗦个不停，她听见了楚黛的话，恨不得将楚黛碎尸万段。
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
张氏也这般想。
“楚黛，柳月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张氏又惊又怒，“去，给我救人！我在这里，看谁敢听她的？”
楚黛猛地抬头看向张氏，咬了咬唇，还是开口道：“大伯母，这里是将军府，我是将军府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