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发烫的手机。

屏幕上那两行字异常清晰。

【收到补偿50元。

收到罚金转入150元。

合计200元。】

看见这些，我捂住嘴角。

原来，那些被视作空气被当作理所当然的付出在规则下竟然可以化成实质。

李伟像只斗败的公鸡，他没再提投诉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李伟变得积极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他竟然破天荒地没睡懒觉。

我还在厨房熬粥，就听见他在自己房间里，用刻意亲热的语调打电话。

“爸！哎！是我，小伟！您吃早饭没？昨晚睡得好不好？血压量了没？多少啊？”

“哦哦，还行还行，那药可得按时吃！妈呢？妈在旁边不？妈！您老腰还疼不？多躺着休息啊，别老干活！”

“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您二老放心，有儿子在呢！嗯嗯，挂了啊！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

挂了电话，他晃悠到厨房门口，斜倚着门框，下巴抬得高高的炫耀。

“听见没？这才叫关心老人！你那隔着电话问两句，顶个屁用！”

我没吭声，默默搅动着锅里翻滚的米粒。

中午，手机响了。

是妈打来的，我开了免提。

“娟儿啊。”

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家里客厅那个灯泡，上回你哥来，他个子高，就顺手换了，可刚才又瘪了！”

“一闪一闪的怪吓人的，你哥他他电话又打不通，估计也忙…你看你……”

我拿着手机，走到客厅。

李伟正瘫在沙发里刷短视频，笑得前仰后合。

“妈。”

我平静地对着手机说，眼睛看着李伟。

“灯泡坏了，系统显示，这周该轮值去处理父母家日常维修的人，是李伟。”

李伟刷视频的手指顿住了，笑声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妈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什么系统轮值，只是习惯性地想让我解决。

“啊？小伟他忙吧？要不还是你……”

我打断她，语气依旧平稳。

“这周该李伟去，系统有记录，有责任划分，您让他接电话？”

短暂的沉默后，妈的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点茫然和慌乱。

“哦哦…那…那行吧……”

电话挂了。

客厅里只剩下短视频外放的无聊背景音。

李伟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王丽翻个白眼，推他一把。

“去啊！等着系统再罚钱？妈那儿还等着呢！”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一句话没说，摔门而去。

几个小时后，他回来了，带着一身汗味和毫不掩饰的烦躁。

他把钥匙扔在鞋柜上，声音又冲又硬。

“换好了！多大点事！”

“妈没说什么？”

我擦着手从厨房出来。

“说什么？”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嗓门拔高。

“就换个灯泡！还想让我怎么样？非得像你那样，把窗帘都拆下来洗一遍，把地都擦得能当镜子照才算孝顺？”

“妈也是，不就换个灯泡吗，还念叨什么小伟啊，还是娟儿心细，上次来连窗台缝里的灰都擦了！”

“擦个灰能当饭吃？矫情！”

他越说越气，掏出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王丽嗤笑。

“行了，少说两句吧，当心那系统再咬你一口！”

我低头继续摘着手里的青菜叶子，没接他的话茬。

当晚，系统的结算提示音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