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韩初阙睡着了,我摸到书房,从保险柜里拿出备用机,握着手机在书房坐了一宿。
破晓时分,韩初阙提着鞋子走进来,单膝跪在我脚边给我穿鞋。
穿好后仰头问我:「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酸笋鸭,酱爆……」
韩初阙一锤定音:「好,雪耳莲子汤和虾饺。」
我把手机砸他脸上:「你问个屁。」
眼镜被砸掉了,边缘划破眼角,带出一道细血痕。
韩初阙接住滑落的手机,死死握住,阴沉地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猜不透他是不是生气了。
毕竟我以前从来不用猜他的心思。
我垂目,不动声色地回避。
这种境地,我不该发脾气。万一惹怒这头白眼狼,他真一枪崩了我,那就没得玩儿了。
「九爷,你刚刚联系谁了?钟杰还是秦公?」他捡起眼镜戴上,「钟杰自顾不暇。至于秦公,九爷还是不要联系得好。」
钟杰是我的手下,而秦公,是我拜过把子的大哥。
我握紧了扶手,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您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韩初阙把手机丢进桌子上的鱼缸里,「九爷仗义,念着兄弟情谊,但不是人人都像九爷一样。你如果还信你那好大哥,刚刚为什么不把电话打出去呢?
「九爷,您应该庆幸背叛你的是我。因为只有我,舍不得九爷死。」
我闭上眼睛,抖着唇说:「韩初阙,出去。」
「九爷……」
我压低了声音,依旧有些藏不住的颤抖。
「求你,出去。」
韩初阙在我面前站了片刻,转身离开。
我到底是怎么混成这样的?
亲手养大的小崽子背叛我,生死之交的大哥想要我的命。
我想了一宿,努力为秦镇开脱。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我不认。
韩初阙胆子再大也不敢反水,除非……除非本家支持他。
除非,我那曾经一起在关公面前许过生死的大哥秦镇,不想让我活。
秦明怀来拜访时,韩初阙不在。
秦明怀是秦镇的儿子,做事阴狠,没有底线,瞒着他爹倒腾毒品,秦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年前,秦明怀在我的场子里卖毒,被我砍了两根手指。秦镇出面把事调和了,但是我和秦明怀的仇也就此结下了。
「九叔,您只要把东西给我。我保证把韩初阙给你处理干净了,到时候,您还是上港风风光光的傅九爷。」
我眯了眯眼睛:「什么东西?」
秦明怀沉了脸:「九叔,别装了,东西给我。」
我盯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如果我不给呢?你杀了我吗?」
秦明怀脸色十分难看。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好侄儿,你敢杀我吗?」
秦明怀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掼在地上,疯了一样往我身上踢:「傅究,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就是一条失了势的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横?」
发够了疯,他将我拽起来:「我再问一遍,东西呢?」
一副想弄死我又不敢的可怜样子。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秦明怀凑近了一点,我摸到藏起来的水果刀,直击他的脖颈。
可惜,因为被韩初阙打了药,动作太慢,被他闪开了,只划到了脖子。
秦明怀骂了一声,捂住脖子,压住我,抢过刀高高举起:「我弄死你!」
刀锋被一只手截住,黏腻的血滴落到我脸上。
韩初阙握着刀刃,垂目看着秦明怀:「秦少爷要来,也不提前打招呼。」
他抢下了秦明怀的刀,对身后的黑西装交代:「带秦少爷去医院。」
秦明怀突然从疯狗变成了绵羊,指着脖子上的伤,红着眼眶告状:「韩初阙,他想弄死我!」
韩初阙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不置一词。
「至少要让他赔我一刀。」秦明怀去抓韩初阙的衣摆,「你替我割来。」
韩初阙俯身,用刀刃拍了拍他的脸:「明怀少爷,别疯了,听话,去医院。」
秦明怀那个疯子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还真被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