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在大门口看到的那一片蓝天。

我离自由，只差那么几步路。

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我掉头就跑。

老夫人大概没想到我真敢跑，等我跑出她的院子，才听到她大喊着：「给我追。」

那一天意外的顺畅。

我一路跑出老夫人的院子，跑到二门的时候，正好没人守着。

我一路跑出大门，跳上一辆路过的牛车，装着满满一车的稻草。

家是回不去了。

我去了西市的牛家。

牛勇与我从小订亲。我也见过他几次。

我想着，我手上有钱，可以让他出面，把我赎回来。

以后就跟他好好过日子，就当没有娘家。

事与愿违，刚走进牛家的那条街，我就听到了唢呐声。

现实给我当头一棒：我赶上了刘勇订亲的日子。

人群中的刘勇，笑得喜气洋洋。

我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是秋梨吗？」

我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是牛勇。

牛勇憨憨地：「秋梨，你阿娘说你攀上了高枝。以后要住大宅子，穿绫罗，我不怨你，只怪自己没本事。」

我张嘴想要解释，牛勇又接着说：「我娶了菜花，就是小时候经常跟我们后面跑的。她家要的彩礼少，菜花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你不用担心我。」

我把解释吞回肚子，只说道：「祝你和菜花百年好合。」

我匆匆离开，不过刚出了那条街，就被一个麻袋当头罩下。

我被带回来见老夫人。

老夫人气急败坏，「秋梨，你居然敢跑！让你给小罗将军当通房，委屈了你不曾？」

老夫人下令使劲打。

我哭着求饶：「老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再跑，我也没有地方可去。 

老夫人怒气正上头，哪里听得到我的求饶。

最开始我还觉得痛，不断求饶，到后面，我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出气多进气少。

我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板，等到我醒来，已经被关到一个漆黑的屋子里。

老夫人「好心」地给我请了大夫，帮我把伤养得差不多了，才再一次见了我。

老夫人：「现在让你去伺候小罗将军，你还跑不跑了？」

我低着头，「不跑了，不跑了，是奴婢一下子想岔了。罗府穿得好吃得好，我是掉进福窝了。」

老夫人这才满意。

看到我又回到飞鸿斋，小罗将军很吃惊：「秋梨，你不是回去嫁人了，怎么又回来了？」

押送我过来的老嬷嬷咳嗽了一声，提醒我别乱说话。

我扑通跪下，挤出几滴泪：「奴婢娘不给我鸡腿吃，家里给奴婢找的人，是个将近五十的鳏夫，奴婢不想嫁，又来投奔小罗将军来了。」

小罗将军看了嬷嬷一眼，挑眉：「秋梨，你可是自愿留下？」

我额头触地：「自愿的，奴婢自愿留下。」

小罗将军留下了我，仍是让我做一等丫鬟，仍是给我同桌吃饭的殊荣，遇到有鸡腿的时候，他都会夹给我吃。

他不知道我有伤，有次他伸手要拿筷子的时候撞到我的手臂，我没忍住喊疼。

小罗将军才发现我受了伤。

小罗将军与老夫人大吵了一架。

之后他给我请了大夫，不让我再干活，让我养着。

还说等我伤好了，放我归家。

我苦笑：「奴婢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