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城，谢府。

一众锦衣卫坐在宴会厅，觥筹交错。

台上载歌载舞，台下纸醉金迷。

突然，一将士带着醉意开口：“大人，这舞姬与昨夜您搂着的裴姑娘好生相像。”

刹那间，众人目光皆纷纷扫向主座上的锦衣卫指挥使谢意迟和季绾云。

季绾云呼吸一滞，心口发闷。

她转眸看向一侧沉默不语的谢意迟，一时间心底五味具杂。

“难为大人为妾身寻来爱看的舞，这美人着实不错，赏。”

她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坦然应对。

宴席结束后，季绾云在房中翻阅着中馈账目，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门开，一身玄袍的谢意迟走了进来。

季绾云停下动作，开口唤道：“阿迟。”

谢意迟扫了她一眼，语气淡然：“宴会上那多舌之人，我已处置，你莫多心。”

季绾云闻着他身上陌生的芙蓉香，忍不住问道：“昨天夜里......”

“昨夜我与裴柔，是在商谈要事。”谢意迟打断道，字里行间少了几分耐心。

季绾云话语一噎，未尽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他都没听她想问什么，搪塞的解释却永远没有变过。

每次从练武场回来，他的衣裳上都是那位裴姑娘独用的芙蓉香。

显而易见的谎言拙劣到季绾云甚至不愿意拆穿。

“我走了，还有事要办。”谢意迟没注意到季绾云脸色的变化，转身走了出去。

季绾云看着谢意迟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夜幕降临的天色，心中一阵苦涩。

他这时候出门，今晚怕是不会回府了。

季绾云叹了口气，向花园走去。

今夜无人相伴，只有养在花园的猫儿能排遣一室的冷清和孤独了。

季绾云揉了揉怀中的小猫，抱进了卧房。

身侧的丫鬟翠云低声说道：“夫人留心，别被猫爪子挠伤了脸......大人可嘱咐过，让您离这猫远一点。”

“人总是会变的，从前我怕猫，现在......”她顿了顿，语气寂寥了几分，“现在我怕的是故人心易变。”

她第一次接触到小动物就是谢意迟送她的猫，她那时有些害怕。

鲜衣怒马的少年，就那样抱着怀中不安分的小猫浅声哄她。

“绾绾莫怕，小猫是追风，是阿迟送给绾绾的礼物。”

“猫有九条命，阿迟爱绾绾亦有九世，永远不变。”

少年人口中的山盟海誓和耳鬓厮磨，在时光中如风刮散，无处可寻。

季绾云晃着神，丫鬟翠云敲门进来，问她明日生辰要备些什么菜。

生辰吗，季绾云想到了深居寺庙的母亲。

她的生辰，亦是母亲的苦难日。

思及此，季绾云启程去了寺庙。

庭院内，她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心底压抑。

“你走吧。”季母略微沧桑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我在此赎罪，而你得偿所愿，往后莫要再来。”

“明日是我......”季绾云蜷紧了手心，哑声道。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季母疏离的话语打断。

“往后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去找那个锦衣卫吧。”

母亲的话，让季绾云心头一涩。

父亲死去那天不曾瞑目的双眼，又再次重现在她眼前。

她有些迟缓地转身，步履沉重地坐马车离开寺庙。

回府后，季绾云倚靠窗前，静静看着漆黑的天色发呆。

寅时，谢意迟回来。

“怎么还没睡？”

他宽着衣，腰封的金扣撞在柜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睡不着。”季绾云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衣裳，却蓦地看到衣裳内系着一个淡粉色的鸳鸯香囊。

而香囊之上，绣着一个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