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白一直守着鹿呦，直到天色黑透。

他的眼泪也流干了似的，只能机械的清理着鹿呦身上的污秽和血迹，每每擦过一个伤口，他都要颤抖着停下来，闭上眼平复呼吸，好久才能冷静下来。

他以为自己是憎恨鹿呦的，可是藏在恨意身后的，是他始终不敢面对的爱。

即便所有人都说她是疯女人，说她是自己的血亲仇人，沈叙白仍旧控制不住。

他一边爱一边恨，整个人都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痛苦到灵魂都在震颤。

他本来想要放鹿呦离开，自己永远忘记她的......

可此时此刻，他眼前只有一具尸体，心脏才后知后觉的像是被生生挖空了一块。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去，鹿呦重新变得干干净净，只不过那些伤口再也不能被愈合了。

病房门猛地被撞开，江意柔和陆丰州冲了进来。

“叙白哥哥！”

“沈叙白，你疯了吗！？”

陆丰州一个大步冲上前，对着沈叙白的脸狠狠就是一拳。

他猛地被打偏过脸去，嘴角氤出一丝血迹，可是沈叙白的脸色却丝毫未变，一双眼睛幽深似古井。

“沈叙白，你到底还知不知道她是你的杀姐仇人！？她现在畏罪跳楼，那是死有余辜！你为了仇人出这幅模样不嫌丢脸吗！？”

“你对得起叙青在天之灵吗！？”

沈叙白轻轻蹭掉嘴角的血迹，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陆丰州，哑声道；“我试过了。”

陆丰州一愣，一脸疑惑，“什么？”

“我忘不了她，我还爱她，就算是死也忘不了。”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二人脸色齐齐都变了，陆丰州还想再骂，可沈叙白已经上前一步，那双幽深的眼睛带着无尽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呦呦还在这里，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那些不干不净话。”

“我之后自然会去给姐姐赔罪，但是现在，你们，出去。”

陆丰州满脸愤怒，“疯了......你真是疯了！是非不分！对着仇人还谈那些情情爱爱！”

江意柔呜咽一声，哭了起来，“叙白哥哥......我呢？我怎么办？”

沈叙白现在脑中一团乱麻，鹿呦出事之后，他总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一些被掩盖的真相似乎就要叫嚣着出现，可是他现在什么也抓不住？

鹿呦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她经历了什么？

自己都满身是伤，真的有那么恶毒会一直在耍小心思吗？甚至是三年之前......真相真的是她在发疯吗？

沈叙白简直不敢深想！

只要一想到某些可能性，他就感觉心如刀绞！

他闭了闭眼，冷声道：“出去。”

这个时候他谁也不想见。

“叙白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不会是她故意的！她就是想让你愧疚，你不能让她得逞！”

沈叙白困兽似的眸子盯着江意柔，厉声道：“出去！”

江意柔被吓了一大跳，立时开始掉眼泪，但是却丝毫没能激起沈叙白的同情心。

陆丰中怒骂一声，“你也被传染了疯病！查吧，我看你能查出什么东西！”

说完，他摔门就走。

但是留在原地的江意柔却面色煞白，手指攥紧。

如果沈叙白要查的话......会不会查到自己做的那些事？